第一章
光线穿过墙顶的透光孔,映在水雾弥漫的汤池上,幽暗的浴室内光影交错,
色彩斑斓。
汤池旁的青石板上,摆着一只黝黑的铁笼。曾经光彩照人的奉琼仙子此时仿
佛抽干所有精力,就像一只陷入绝境的雌兽伏在笼中。乌亮的秀发贴在肩上,湿
淋淋滴着水,身上如火的红衣已经湿透,那张玉雕般的面孔混杂着困惑、惊恐与
惶然,再也没有以往的矜持和骄傲。
铁笼旁立着七八个男子,穷年累月囚牢般的血腥生涯,给这些外姓人留下深
深的烙印,他们狞笑着盯着笼中的猎物,目光中充满了阴狠和残忍的意味。
带着气泡的泉水在青石砌成的浴池中不住翻滚,散发出热腾腾的水雾,朱殷
心头却一片冰冷。房门关上的刹那,她突然间意识到,刚才离开的菊姊,才是她
此时唯一的依靠。在众多视线环绕下,她曾经的从容荡然无存。惧意像野草一样
在心底滋生,使她禁不住微微发抖。
「难得老天爷开眼,挑中了仙子。」宋三开口说道,那笑容就像一个面具扣
在脸上,眼中殊无笑意,「仙子这样的美人儿肯留在镇上陪我们兄弟,实在是大
伙儿的福气。」
「嘿嘿……」
「呼呼……」
「哈哈……」
「呵呵……」
围观者发出一片怪笑。
朱殷苍白着脸一言不发,眼神却越来越绝望。反覆凝炼真气之后,她终于确
定,自己的修为已经所剩无几,宗门的刻意栽培,多年的勤修苦练,无数灵丹妙
药,种种机缘……都成了过眼云烟。
宋三笑道:「莫爷的恩典,把朱仙子赏给大伙儿。咱们可别辜负了莫爷这番
心意。」
有人嚷道:「三哥,时辰不等人,别让仙子等着!」
「急什么?」宋三道:「好菜不怕慢吃。」
铁笼「光」的一声打开,宋三拍了拍笼子,「出来吧。」
朱殷身体颤了一下,接着闭上眼睛。
有人嘲笑道:「当初不肯进去,眼下不肯出来。仙子莫不是想住在里头?」
宋三淫笑道:「仙子是闻到味儿,觉得这专门关母狗的笼子住着亲切——既
然仙子不肯出来,咱们就关得更紧些!」
朱殷头上一痛,被人抓住发髻,把她头颈粗鲁地拖到笼外,接着宋三一推,
两扇笼盖左右合紧,盖中两个半圆的铁槽正卡住她柔美的玉颈。
朱殷双膝跪在地上,两手攀住笼盖的铁栏,用力拉扯,可这只以往她轻易就
能扯开的铁笼,此时却在她指间纹丝不动。
接着腰后一紧,有人用铁链把她纤腰束在铁笼底部,迫使她双腿分开,腰腹
紧贴着大腿。
朱殷头颈被卡住,根本无法挣扎,只能木偶般任人摆布。等众人松开手,她
已经被摆成跪伏的姿势,脖颈被铁笼卡住,腰肢低垂,浑圆的臀部被迫耸起。
宋三一手伸进笼内,在她臀上打了一把,啧啧赞道:「好个标致的屁股,大
伙儿艳福不浅!」
朱殷双目紧闭,雕塑般的面孔白得几乎透明,温泉的热度渐渐散去,湿透的
衣裙贴在身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有人抱怨道:「咱们在外面辛辛苦苦,仙子在里面一个字儿都不说,连动都
不动一下,这也太没味道了吧?」
有人应合道:「可不是嘛,知道的说仙子这是矜持,不知道还以为仙子看不
上咱们这些兄弟呢。」
「这事儿得你来我往才得趣,仙子这样,那不是摆弄死人吗?」
众人鼓噪中,宋三道:「说得对!莫爷既然让仙子来服侍咱们,让她动着让
咱们快活才是正经的!仙子,是先给哥儿几个吹喇叭呢,还是让咱们先把肉棍别
进去?」
朱殷紧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响。
「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宋三笑着说了一句,接着脸一沉,喝道:「把屏风
打开!」
这间浴室依山而建,后墙就是山体,这时屏风被人拉开,露出一个洞口。那
山洞并不大,不过半人高低,深度也只有丈许,然而洞内弥漫的却是一层白濛濛
的雾气。
朱殷瞪大眼睛,身体无法抑制地战栗起来。当众人抬起铁笼,送入洞口,朱
殷终于忍不住尖叫道:「不要——」铁笼「篷」的落在地上,接着传来一片轰笑。
朱殷盯着眼前的白雾,呼吸变得急促而散乱,强烈的惧意使她几乎没听到周
围的耻笑。她并不怕死,但对于她这样的修行者来说,每一点真元都无比珍贵,
再没有什么酷刑比一点一滴耗尽真元更可怕,那种折磨完全超越了任何人的承受
能力,再勇敢再有毅力的人也无法支撑。
宋三嘻笑道:「仙子,想明白了吗?」
朱殷想开口,舌头却仿佛僵住。
忽然铁笼向前一滑,在石上发出刺耳的磨擦声。朱殷失声道:「不!不要!
我知道了!」
「既然想明白了,就先把衣服脱了,让大伙儿看看仙子的身子到底是什么模
样?」
朱殷精致的唇瓣颤抖着,眼中露出受辱的凄然和哀婉。宋三抬脚往铁笼上一
蹬,一缕雾气漫入笼内,沾在鼻尖上,寒意直入心底。朱殷尖声道:「我脱……
我脱给你们看!」
众人喝道:「快脱!」
朱殷彻底崩溃下来,带着泣声乞求道:「求你们放开我,不要离这么近……
我一定脱……你们想看哪里都可以……」
宋三一摆手,众人把铁笼拖出山洞,重新掩上屏风——即使他们,也同样不
敢靠近那些雾障。
铁笼打开,失去支撑的朱殷仿佛被抽掉骨骼一样瘫软在地,浑身再没有一丝
力气。
宋三抬起手,「嗒」的一声轻响,一颗指尖大小的黑色药丸掉在地上,接着
是一颗红色的药丸,转动着滚到朱殷脸侧。
「黑的这颗是毒药,吞下去立刻就死。红的这颗可是好东西,」宋三笑道:
「能祛寒压惊,延年益寿。仙子选哪颗?」
朱殷的骄傲被彻底打碎,她战栗着抬起手指,伸向那颗红色的药丸。
宋三拦住她,「这药不能用手拿,用嘴直接含住吞服才对。」
在雾障的威胁下,朱殷再没有任何反抗的念头,她伏下身,用唇瓣含住那颗
红色的药丸。
宋三笑道:「先给仙子说清楚,这红色的药丸是催情的春药。若是选黑丸,
一口吞下,一了百了。若是不想死,便选红丸,仙子初经人事,未免生涩,用这
药助助兴倒是好的。」
朱殷僵滞片刻,最后闭上眼睛,费力地吞下那颗红色药丸。
周围传来一片嘲弄的笑声,「还以为这婊子真和天上的仙女一样,原来也是
个要命不要脸的。」
宋三一手托起她白玉般的下巴,啧啧赞叹几声,然后抬手将她发上那支凤钗
一把扯下。朱殷身体猛然一抖,接着发髻松开,长发披散下来。
宋三得意洋洋地拿起那支凤钗,展示给众人。虽然只是一支钗子,但在众人
的轰笑声中,朱殷却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剥去最后一缕遮羞布,从高高在上的仙子
堕入红尘。
忽然臀后一紧,有人抓住她的臀肉,朱殷身体本能地一颤,试图挣开。但看
到宋三眼中充满残忍和快感的笑意,她身体仿佛被点中穴道一样变得僵硬。
宋三一手伸到朱殷臀后,手指顺着她的臀沟向下滑去。朱殷红裙已经浸透,
湿淋淋贴在臀上。随着指尖的移动,红裙下的圆臀显露出优美的轮廓。那只手渐
渐下移,一直伸到腹下那片软腻间。
朱殷身体像触电一样颤抖着,夹在臀沟间的红裙紧贴着肌肤,那根手指顶在
臀下,能看到两片柔软的蜜肉微微张开,在湿透的布料下柔软地滑动着。
朱殷一颗心仿佛悬在喉咙里,身体微微痉挛。忽然腹内传来一股暖意,身体
的战栗渐渐停止,朱殷苍白的双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雕塑般端妍的玉容变得
妩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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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内一片寂静,除了水声,只有一丝细微的娇喘声。朱殷立在翻滚的温泉
池边,在众人围观下微微低着头,一双洁白的玉手兰花般在颈侧翘动着,一点一
点解开颈侧和腋下的衣钮,脱下那件鲜红的上衣,露出里面是一件精致的纱衣,
再往里,是一条贴身的抹胸。
朱殷解下上衣,垂手放在脚边。围观的众人像喝醉一样变得亢奋起来,叫嚷
道:「把里面的也脱掉!」
朱殷低喘着,玉脸愈发娇红,她双手绕到颈后,解开系带,鲜红的丝绸抹胸
水一般滑落下来,室内仿佛一亮,一对丰挺饱满的雪乳绽露出来,闪动着耀眼的
肤光。
周围响起一片淫猥的笑声,「仙子这对奶子好生风骚……」
「好嫩的奶头,又鲜又红。」
宋三用指尖掐住她的乳头根部,将她乳头挤得向上翘起,笑道:「像不像樱
桃?」
「好一对红鲜鲜的樱桃粒!」
围观的汉子纷纷伸出手,抚弄着她的雪乳。朱殷满脸飞红,却不敢挣扎,只
羞耻万端地侧着脸,柔颈扭到一旁。
水晶般的光球内,光影不住变幻,程宗扬说不出是什么表情。这么新鲜的嫩
白菜,不但被猪拱,而且还是被一群猪拱——说实话,自己倒真没有义愤填膺,
反而有点血脉贲张的感觉。
水晶球内,被废去修为的仙子裸着上身,一双白美的雪乳被各种手掌轮流摸
过,柔软而充满弹性的乳肉颤抖着不住变形。半晌,浴室内的外姓人才松开手,
那个仙子般的美人儿含羞忍耻地解开红裙,在众人围观下褪去亵裤,一丝不挂地
立在池边。
汤池中,朦胧的水雾不断升起,在众人喝令下,奉琼仙子仿佛一株雾中的白
玉芍药,不断摆出各种姿势。她双手抱在脑后,右肘抬起,腰肢向左扭动,玉体
呈现出一个优美的「S 」型,曲线柔美动人。
接着她双掌合在一起,雪白的双臂从颈后向左倾斜,上身右横,一双玉腿微
微弯曲,腰臀往左挺起,光洁的玉体像反弹琵琶的舞者一样拧成反「Z 」型,丰
挺的双乳和浑圆的雪臀作为反「Z 」型的顶点,微微颤动,显得肉感十足。
朱殷在温泉中浸过多时,肌肤更显光润,曲线变幻间,妙态横生。那群外姓
人一边抚弄着她白艳的胴体,一边戏弄道:「朱仙子真不愧是练过的,这屁股扭
得真浪!」
「放到院里也是当红的粉头。」
「瑶池三仙子可都是上等的美人儿,」有人嘻笑道:「不知道哪个仙子奶子
最大?朱仙子给咱们说说。」
朱殷低喘道:「大师姊……」
「看仙子这骚样,不会是开过苞的吧?」
「瞎说,瑶池宗的仙子可都是处子之身,是不是啊,朱仙子?」
朱殷道:「是……」
「是不是要验过再说,」宋三道:「朱仙子,把你的花苞露出来,让大伙儿
瞧瞧是不是开过苞的。」
程宗扬道:「啧啧,朱仙子这下可是掉进狼窝,还不如吞了那颗毒药呢。」
「大笨瓜,」小紫笑道:「黑色那颗也是春药,而且药力更猛烈。」
「干!只有你这种坏透了的死丫头才知道那些坏人的伎俩吧!」
小紫笑道:「程头儿,朱仙子美不美?」
程宗扬矜持地点点头,「还行。卓美人儿年轻几岁,倒和她有一比。嘿,这
帮人怎么干看不吃,只过眼瘾呢?」
光球中仿佛在上演着一台小小的舞台剧,那群外姓人带着狞恶的笑容围成一
个圆圈,中间跪着一具白玉般的娇躯。朱仙子面带红晕地弯下腰,双手抱着那只
雪白圆润的雪臀朝上抬起,在众目睽睽之下,扒开凝脂般滑腻的臀肉,露出股间
那只鲜嫩的性器。
程宗扬眼睛一亮,「色如丹渥,穴若含珠——这是上等鼎炉啊!」
小紫却盯着朱殷颈中垂下的那块琥珀,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朱殷心里对雾障的恐惧彻底压倒了尊严和矜持,她已经几乎感觉不到羞耻,
就像条美丽的雌兽般跪伏在那群男人之间,柔颈贴在青石板上,雪滑的圆臀高高
翘起。在他们的喝斥下,主动扒开臀肉,将自己最羞耻的秘处展露在那些男人的
视线下。柔艳的性器在臀间绽开,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绽露出娇美的蜜肉,红
腻的穴口,柔嫩的花蒂,香艳无匹。
那群外姓人眼中几乎喷出火来,一名汉子按捺不住,低声道:「三哥?」
宋三摇了摇头,虽然莫爷仁义厚道,把奉琼仙子赏给大伙儿,但他心里明镜
一样,奉琼仙子的苞只能莫爷来开,眼下这些其实只是调教,等大伙儿教好她规
矩,服侍好莫爷才是正事。
原本不染凡尘的仙子此时身无寸缕,裸露着琼玉般的肉体,在人群中展示自
己最隐秘的羞处。在药物的刺激下,那只性器微微充血,就像一朵湿透的海棠,
娇艳欲滴。
众人喉结齐齐动了一下,接着便有人忍不住伸手抓去——就在这时,所有人
突然间神色大变。
屏风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响动,接着一股浓白的雾气从屏风下涌出,潮水般滚
滚涌来,石室内温度剧降。
「雾障!」
室内所有人都变了脸色,眼看浓雾袭来,再悍不畏死的外姓人也心底生寒,
不由分说便夺路而逃,争先恐后奔出门去,生怕沾上半点雾气。刹那间,汤馆内
就只剩下朱殷一人,她已经认命地闭上眼睛,等待即将到来的命运,这时听到周
围的响动,她迟疑地回过头,接着便被雾气吞没。
浓雾沾上皮肤,寒意侵体,本能的恐惧使朱殷浑身僵硬,她压抑不住地想要
尖叫,喉头却仿佛被堵住,发不出一丝声音。
狂奔的脚步声从甬道远远传来,那些人一边跑一边呼叫,浓雾笼罩的石室转
眼成为被诅咒者的绝地。
朱殷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伏在地上,神情间露出一丝茫然。浓雾沾在身上,
带来刺骨的寒意,然而那种侵入血脉,消耗真元的噩梦并没有重现。
片刻后,一条纤美的身影踏雾而来,停在朱殷身旁。接着伸出一只白嫩的小
手,挽住她颈下低垂的琥珀。朱殷怔了一下,下意识地急忙去夺,那只纤手轻轻
一扯,拿走了那枚琥珀。
朱殷失声道:「还我!」
少女轻笑道:「好可惜,仙子一点法力都没有了,拿着琥珀也没用呢。」
朱殷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无比的娇美面孔,雾色中宛如珠玉。
少女扬起手,笑道:「程头儿,你看人家的琥珀好不好?」
一个男子的身影出现在雾中,朱殷身体一颤,从刚才的噩梦中清醒过来,才
发现这对男女却是在太泉古阵遇见过的。当时那场爆炸自己原以为这两人绝无幸
免,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心念急转间,朱殷突然意识到自己还赤身裸体,连忙
抬手去掩。
小紫轻轻一笑,然后朝她摇了摇手,「再见啰。」接着叫上程宗扬,「程头
儿,走喽。」
朱殷吃了一惊,急忙叫道:「等等!」
小紫停下脚步,一脸疑惑地说道:「仙子有什么事吗?」
在这个比自己还小许多的少女面前,朱殷竭力露出从容的表情,压下心底的
惊惶,温言道:「那块琥珀便送给你……」
小紫打断她,「本来就是我的啊。」
朱殷怔了一下,一时间没明白这个少女的言辞,但这会儿那些外姓人随时可
能返回,她顾不得多想,立刻道:「请你们帮帮忙,送我出去。」
小紫笑道:「人家没听清呢。」
朱殷叫道:「救救我!」
「救你吗?」小紫眨了眨眼睛,「你真想让我救吗?」
远处传来呼喊声,朱殷再顾不上矜持,急忙道:「求求你救我……」
「你确定吗?」
望着少女纯美的面孔,朱殷莫名的一阵心悸,她一咬牙,「是!救救我!」
小紫摊开双手,一脸无辜地说道:「程头儿,这可是她自己求我的哦。」
程宗扬听得直翻白眼,当初自己在古阵外面看到那些来寻仇的女子,就觉得
她们出门都忘了看黄历,运气差到姥姥家了,居然赶上和死丫头一路。现在他敢
肯定,朱殷出门铁定踩到狗屎了。身中诅咒,落入宋三等人的狼窝不说,居然还
上赶着非要往死丫头的虎口里跳,这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凄惨。
「你带她走,我把他们引开。」
程宗扬说着推开屏风,一手伸进石洞,揪着雪雪的耳朵把那条使劲喷着冰雾
的小贼狗扯了出来。雪雪凶猛地呲着牙,一副要和他拚命的架式,但被程宗扬拿
刀背往头上一敲,立刻夹起尾巴,老实下来。
朱殷修为尽废,被小紫轻轻一扯,身不由己地跌了过去。石室上方开着透气
孔,可供一人出入,刚才两人就是从这里进来。这时小紫带着朱殷离开,程宗扬
则捡起地上的衣物,往外冲出。
如果只有小紫和自己两人,想脱身并非难事,那些外姓人虽然凶悍,但对雾
障畏之如虎,只要往雾障里一钻,那些外姓人再胆大也不敢追来。不过带着同样
受到诅咒的朱殷,沾上雾气只怕就成了死美人儿。只有先让小紫带朱殷离开,自
己引走院中的外姓人,再想办法脱身。
程宗扬刚到门边,一脚还没踏出,就立刻退了回来。外面人影晃动,甬道两
端都有人赶来。程宗扬暗叫糟糕,只晚了这么一步,形势逆转,院中的外姓人闻
风而至,把出路已经堵住。
好在那些外姓人对雾障畏如蛇蝎,这会儿整个浴室都被寒雾笼罩,他们只远
远守在门口,不敢靠近。
片刻后,有人沉声道:「眼下还是清晨,哪里到涨雾的时候?」
「便是涨雾也没有涨得这般凶猛。」宋三道:「莫爷当心,雾气涨得蹊跷,
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变故?」
莫爷在外面道:「朱仙子呢?」
宋三左右看了看,「没见她逃出来,多半还在里边。」
有人掏出火褶,吹燃后抬手扔进室内。「哧」的一声,火褶刚飞出一半,就
像被水泼到一样熄灭。
外面顿时一片哗然,「哪里是雾障?这是水雾。」
宋三一脸尴尬,自己一看到雾气便只顾着逃命,其实雾障微微有种蓝色,与
平常的雾气仔细看时能看出区别。
宋三道:「既然是水雾!莫非又多了一道泉眼?」
「你们仔细看看,若是多了泉眼,那最好不过。」说着莫爷扬声道:「镇上
来了不少人,大伙儿提防些,这会儿都散了吧。」
外面众人散开,剩下宋三等人虽然知道里面只是水雾,一时也不敢进来,争
吵半晌,终于有人硬着头皮进入石室。
「咦?仙子呢?」
「不好!那贱人逃了!」
「快追!」
「别慌!」宋三道:「她能逃到哪儿去?仔细找!」
几人一片吵闹,将浴室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朱殷的影子。
程宗扬蹲着身,手里抱着朱殷的衣服,周围雾气弥漫。整个浴室只有一个藏
身的地方,就是屏风后的洞穴。只不过洞中充满雾障,朱殷就算寻死,也不可能
藏在里面,那些外姓人更不可能进来寻找。
程宗扬算算时间,小紫多半已经带着朱殷离开。只要等他们放弃,自己
就有机会逃之夭夭。
程宗扬小心往洞内挪了挪,忽然手边一滑,碰到一个圆滚滚的物体,程宗扬
连忙伸手去扶,避免发出声响。这里已经是洞内深处,伸手都未必能看到五指,
他小心摸索片刻,才发现那是一具已经化为白骨的尸骸。
程宗扬暗道晦气,不知道哪个倒霉的家伙中了诅咒,无声无息地死在洞内。
他心头一动,转念想到,这人既然死在雾中,多半也是中了诅咒。能从太泉
古阵出来的,都不是庸手,一般情况下,这种巧遇都会捡本武林秘籍什么的……
山洞并不太深,不过丈许就摸到尽头。程宗扬耐心摸了半天,可除了一堆白
骨,连块破布都没捡到。
忽然「汪」的一声,程宗扬汗毛都竖了起来。那只小贱狗跟着自己一起钻到
洞中,没想到这会儿好死不死地叫了起来。
外面有人叫道:「洞里有东西!」接着洞口辟辟啪啪一阵乱响,有人拿棍棒
往洞内试探。
程宗扬一把揪住雪雪,把它往衣服里面一包,一边拔出雷射刀。
「呼」的一声,一杆短枪飞进洞中。程宗扬刚闪身避开,便看到一条铁链怒
龙般挥来。这下避无可避,程宗扬只好挥刀挡住,顿时露了行藏。
「洞内有人!」
「什么人!滚出来!」
程宗扬一声不吭地拉过背包,把所有的手雷绑在一起,用朱殷的裙子包住,
然后用力投了出去。
洞口红影一闪,众人的兵刃立刻招呼上去。接着轰然一声巨响,整个石室都
仿佛被巨大的爆炸掀开,青石垒成的墙壁摇摇欲坠,半边房顶都倒塌下来,碎石
带着硝烟四处飞溅。
不等爆炸声停,程宗扬就抱着雪雪闪身出来。这处汤馆紧邻着山体,程宗扬
两个闪身,便钻进雾障。
…………………………………………………………………………………
一进雾障,就像在冰水中游泳一样,寒意刺骨。程宗扬不敢进入太深,只沿
着雾障边缘小心行进。
对于小紫,自己并不担心,这边闹出这么大阵仗,她逃不出来才见鬼了。话
说回来,那些外姓人虽然凶恶,但弱点实在太致命了,难怪在镇上如此低调,连
徐君房都看不起他们。
一刻钟后,栖凤院已经被远远抛在身后。程宗扬打着哆嗦从雾障出来,钻进
山林,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即使没有中过诅咒,在雾中行走
也是个体力活。等身上的寒意消退,他才揪着雪雪的耳朵把它扯出来,没好气地
说道:「小贱狗,差点儿被你害死!」
雪雪懒洋洋趴在地上,两只前爪搭在一起,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程宗扬一阵火大,揪着小贱狗的耳朵正要开骂,突然「咦」的一声,喝道:
「嘴巴张开!」
雪雪头一扭,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小贱狗嘴巴里明显咬着什么东西,可想从它嘴里夺出来,那后果实在太可怕
了。看来只有死丫头才能制住这贱狗。
忽然雪雪抬起头,在空气中嗅了嗅,然后翘起尾巴,迈开四条小短腿,就像
一只滚动的雪团,往林中奔去。
不多时,林中传来一阵兵刃交击的声音。程宗扬小心看去,却是两帮人马正
在恶斗,一方是五名大汉,另一方则是一老一少两人。那几名汉子包着头,面目
凶狞,看上去像一伙悍匪,为首的却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年轻人,他不住出声指挥
众人走位,将两人牢牢困住。
此时老少两人已经落在下风,那老者挥舞着一根铁杖,面目依稀有些眼熟,
却是百琴谷的长老。
程宗扬看了几眼,不禁讶异,那群汉子修为不见得高明,一对一的话,未必
能在百琴谷长老手下走过几招,但在那年轻人的布置下,隐隐结成阵势,完全压
制住对手的攻势。
百琴谷长老身边的少年修为平平,勉强支撑片刻,对面的年轻人忽然长剑一
挑,使了个虚招,接着错身上前,挥拳将他打翻在地,长剑一沉,架在他颈中。
那年轻人喝道:「把通仙草交出来,放你们一条生路!」
百琴谷长老神情惨淡地跳开一步,取出一支竹筒,丢在地上,哑声道:「老
夫认栽!通仙草在此,放开他吧。」
一名汉子抄起竹筒,拔下塞子,抬掌轻轻一磕,取出一株通体莹白的细草,
然后递给为首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仔细看了片刻,然后笑道:「老头儿,你们运气不错啊。这趟进太
泉古阵,是不是还捞了别的宝贝?」
百琴谷长老惨然道:「老夫在阵中五日,折损一名弟子,费尽心机才得到这
株仙草,哪里还见到别的宝物。」
「真没有吗?」
百琴谷长老摇了摇头。
年轻人遗憾地叹了口气,长剑蓦然一递,刺穿了那少年的脖颈。百琴谷长老
大叫着朝前扑去,几人刀剑齐出,转眼将他格杀当场。
几人拿过两人的行囊翻捡,忽然有人扭头道:「哪儿来的狗?」
程宗扬眼看着小贱狗撒着欢跑到一棵树下,然后兴奋地扬起一只小爪子,在
空气中挠着。
空气像水面一样荡起涟漪,片刻后发出一声肥皂泡破开般的轻响,原本空无
一物的视野,仿佛扯下幕布般,景物变幻,露出一张姣美的面容。
小紫生气地看着雪雪,「小笨狗,外面有坏人呢,你就要进来。」
雪雪跳到小紫怀中,亲怩地在她身上蹭着,然后张开嘴,把一个小小的东西
吐在她掌心。
那群汉子都没想到有人居然藏在自己眼皮底下,不由瞠目结舌。为首的年轻
人目光落在小紫身后那女子身上,然后挤出一个笑容,「莫非是瑶池宗的奉琼仙
子?好法术!佩服!佩服!」
朱殷原本身无寸缕,临走时虽然匆忙拣了件外衣,这会儿披在身上,却掩不
住她胴体凸凹有致的曲线,反而更添诱惑。她玉颊酡红,流露出醉人的风情,一
边还竭力保持着从容的气度,淡淡道:「看诸位用的阵法,多半是太乙真宗的道
兄吧?」
几名汉子互相看了一眼,为首的年轻人眼中寒光微闪,接着哈哈笑道:「果
然瞒不过仙子的法眼!在下童行海!幸会幸会!」
童行海嘴上说着幸会,手里却握紧剑柄。他们掩藏身份杀人越货,这时被朱
殷一口揭穿,便知道此事绝难善了,心下顿生杀机。童行海使了个眼色,手下几
人四面散开,拦住两女的去路。
小紫点着雪雪的鼻子嗔道:「小笨狗,看你干的好事,这下要被人杀人灭口
了呢。」
童行海等人并没有把那小姑娘放在心上,全部心神都用来戒备朱殷。瑶池三
仙子名声在外,任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尤其是她刚才施展的手段,一个匿形术,
众人近在咫尺都未能察觉,不由他们不防。
「外面传得沸沸扬扬,都说仙子得了一颗赤阳圣果,」童行海满脸堆笑地说
道:「恭喜恭喜。」
朱殷镇定地说道:「赤阳圣果不在我手中。」
童行海笑道:「我猜也是,赤阳圣果那种宝贝,自然要藏起来才是……」话
音未落,童行海蓦然腾身掠起,长剑在空中挽了一串绚丽的剑花,星星点点朝朱
殷洒去。
朱殷根本是外强中干,只能勉强维持平常的风度。童行海全无征兆地一剑袭
来,她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剑光笼罩。
剑至中途,童行海心下起疑,右手突然一翻,收回长剑,接着左掌递出,一
把卡住朱殷的喉咙。
童行海压根儿没想到堂堂奉琼仙子会被自己一招制住,他微微一怔,接着露
出狂喜的表情,已经察觉到朱殷修为尽废。
忽然身后涌来一股杀气,童行海脚尖一点,滴溜溜转过身,长剑横在身前,
守住门户。刀剑相交,童行海丹田一滞,居然吃了些暗亏。
程宗扬收刀贴在肘后,然后侧过身,屈臂劈出。武二郎的五虎断门刀以气势
见长,双刀霍霍,气势惊人,这一招却是贴身短打的功夫,依靠身法和步法的配
合,用全身的力气近距离出刀,力道十足。
交手不过三招,童行海长剑便被他撞开,接着程宗扬欺身近前,刀锋从肘下
挑出,虎牙般袭向童行海的胸腹。
童行海退后一步,长剑一旋一翻,缠住程宗扬的雷射刀,用上柔劲,与对手
比拚内力。
另外几人原本四处散开,见状纷纷赶来,谁知童行海比拚内力落败更快,略
一交手,便「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踉跄着退开。
「师兄!」几人急忙扶住他。
童行海挥手推开众人,一边啐了口血沫,两眼紧盯着程宗扬,沉声道:「你
是本宗哪一支的弟子?」
程宗扬微笑道:「我是太乙真宗的掌教。」
「蔺采泉的人?」童行海神色数变,最后喝道:「我们走!」
「蔺采泉的人又怎么样?」一名汉子道:「杀了他!」
童行海劈手给了他一记耳光,「本是同门!哪里要打打杀杀?走!」
童行海虽然年轻,那些门人却丝毫不敢违抗,几人连句场面话都没留,便掠
往林中。
程宗扬与朱殷对视一眼,这位奉琼仙子露出一丝慌乱和惊恐,随即又恢复那
种凛然的神情,从容拂了拂发丝。
程宗扬对小紫道:「你们怎么藏在这里?离栖凤院太近了。」
「大笨瓜。」
朱殷道:「姑娘担心公子,特意在这里等的。」
程宗扬心头一暖,正要开口,忽然身后传来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刚才
离开的一名太乙真宗门人跌跌撞撞奔了回来,他从头到脚都被火焰包围,烧得火
球一般,没跑几步便颓然倒地,气绝身亡。
童行海等人倒退着从林中出来,戒备地看着周围。
「啪,啪……」林中传来鼓掌声,一名中年人漫步出来,抚掌赞道:「好一
个金火天丁大法!」
对面现出一名黄冠道人,他稽首行礼,然后客气地说道:「怎比得了贵宗的
离火神符?」
「柳道友不必客气。」尹思元笑道:「我道宗六大宗门,华妙宗早已除名,
不必多说,如今论及道家诸宗翘楚,谁不知神霄宗后来居上,已经是道宗数得上
的名门?六大宗门,必有贵宗一席之地。」
「岂敢岂敢,敝宗虽然薄有虚名,但根基尚浅,怎能与干贞道相提并论?」
两人谈笑自若,全未把童行海等人放在眼里。童行海神情数变,然后停住脚
步,扬声道:「在下太乙真宗童行海!不知两位道兄有何见教?」
尹思元对柳淳风道:「如今江湖鱼龙混杂,泥沙俱下。光天化日之下,居然
有人行凶劫掠,还冒充名门正宗。柳道友,你说蹊跷不蹊跷?」
柳淳风道:「世道浇离,人心不古,如此胆大妄为之徒,岂能容他猖狂?」
童行海清秀的面孔蒙上一层寒霜,冷冷道:「童某是林之澜林教御门下。今
日之事,乃是敝宗的通仙草被人抢夺,在下取回而已。」
尹思元这才回头看来,「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阁下是不是太乙真宗门
下,只需随尹某前往龙池,便知真伪。」
看到干贞道并非要翻脸,童行海暗暗松了口气,连忙道:「不错!柳道长若
是不信,咱们便去龙池分说清楚!」
「好。」尹思元点了点头,然后道:「拿下!」
童行海又惊又怒,「尹道长!你这是何意!」
尹思元笑道:「此去龙池数千里之遥,道兄若是跑了,还如何分说清楚?少
不得我干贞道多担戴些,护送各位回去。」
童行海心里明镜一般,这尹思元嘴上说得好听,一旦落到他们手中,自己生
死都是他一句话的事,别说活着回到龙池,就是活着离开苍澜镇,都是幻想。
接着两名干贞道门人从后面现出身来,虽然人数不多,却摆出包围的架式,
似乎要将童行海等人一网打尽。
童行海猜得没错,尹思元早在太泉古阵就盯上他们,见这些太乙真宗的门下
鬼鬼祟祟掩饰身份,便打定主意要黑吃黑,因为担心手上实力不足,还拉来神霄
宗作帮手——干贞道在宋国颇有些势力,与神霄宗关系一向良好。而神霄宗对太
乙真宗重返宋国极为忌惮,眼下有机会对付太乙真宗,双方顿时一拍即合。
林中剑光闪动,双方已经动起手来。干贞道与神霄宗的四人修为比太乙真宗
诸人高出一截,其中还有尹思元和柳淳风两个高手。不到一刻钟,太乙真宗三名
门人便血溅当场,最后童行海被尹思元一掌拍在背心,扑倒在地。
尹思元没有趁机取他性命,反而收手道:「道友今次来太泉古阵不知是何用
意?大伙儿既然都是道宗一脉,只要道友分说明白,自然会放道友一条生路。」
童行海明知道他是拿自己当初的话来戏耍,但生死关头,便是一根稻草也要
紧紧捞住,当下竹筒倒豆子一样,说了来意。
童行海是在洛都附近听到消息,当时他正与几位同门扮作汉国游侠,寻机劫
掠过往行商。听说武穆王近日在太泉古阵出现,他立即派人向师尊林之澜传讯,
一边启程南下。但他们进入太泉古阵时运气却差了点儿,被传送到第一层,用了
两天时间才赶到第三层,结果连奈何桥都没能过去。
折腾数日,第一批越过奈何桥的人陆续出来,童行海眼看要空手而归,偶然
发现百琴谷长老得到一株通仙草,便动心抢夺,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后
落在干贞道手里。
尹思元道:「太乙真宗堂堂名门正道,怎么也干起劫路的勾当?」
童行海辩解道:「实非如此。前任王掌教多年领兵在外,用的都是我太乙真
宗的积蓄。又与宋国闹僵,失了宋国的财源,敝宗十来年坐吃山空,早已入不敷
出。我等换了身份,为的是行商方便,从不敢为非作歹。」
尹思元恍然道:「原来如此。那童道友赶来太泉古阵,想必为了与岳贼联手
起事吧?」
童行海连忙道:「绝无此意!敝宗与岳贼毫无瓜葛。实言相告,对王掌教的
作为,敝宗上下也多有不满。」
「千万别这么说。」尹思元显然心情很好,笑道:「多亏了紫阳真人,神霄
宗和我干贞道才能在宋国多分一杯羹。柳道兄,你说是不是?」
柳淳风微微一笑。童行海被他揶揄得脸色时青时白,一时说不出话来。
尹思元笑道:「童道兄,此去龙池,一路走好。」说着一掌拍出。
童行海原本背靠着大树,这时猛地怪啸一声,双掌拍向两人。
柳淳风冷笑着抬起掌,与尹思元各抵住他一只手掌,接着真气奔涌而出。童
行海怪啸不绝,竟然撑住两人联手的攻势。突然间,他胸口衣物破开,从胸腹处
伸出一只怪异的兽爪,狠狠抓在尹思元肋下。
尹思元只觉肋下剧痛,被他一爪震断两根肋骨,又生生撕下一片肉来,鲜血
顿时染红道袍。
童行海破开两人联手之势,随即纵身出来。另外两名干贞道的高手正盯着程
宗扬等人,听到异动连忙转身,便看到一只兽爪劈面袭来,接着面门剧痛。
童行海陡然加速,顷刻间,干贞道一名高手便已重伤,另一名干贞道高手慌
忙后退,却被一根树枝绊倒,跌坐在地。童行海妖魔般扑过来,双手按住他的手
臂,胸腹间那只兽爪抓住他的下巴,往上一推,然后张口咬住他的脖颈。
不知何时,林中的光线黯淡下来,天际乌云密布,那名干贞道高手被咬断喉
咙,鲜血泉水一样喷出,溅在童行海脸上。
「噗」的一声,一截剑锋从童行海胸前钻出。尹思元一手按着肋下的伤口,
一手握着长剑,用力一拧,绞碎童行海的心脉,然后拔出长剑,将他拦腰斩断。
柳淳风震惊地望着童行海的尸身,半晌僵硬地抬起头,脸上已经面无人色,
颤声道:「兽鬼……太乙真宗门下,怎么会有兽鬼……」
尹思元咬牙道:「灭口!」
「呃?」柳淳风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尹思元只说了三个字:「林之澜!」
柳淳风明白过来。如果单单是杀了太乙真宗的人,即使走漏风声,也可以说
是误会,甚至倒打一耙,可林之澜门下居然身怀兽鬼异术,传扬出去,林之澜无
论如何也要杀自己二人灭口。
尹思元道:「那个小美人儿是柳兄的。剩下的我来对付。」
柳淳风一点头,挺剑朝小紫刺去。小紫惊叫一声,转身就逃。程宗扬拔刀而
起,细长的刀身闪电般袭向柳淳风后颈。
忽然手上一沉,刀势顿减。程宗扬凝目看去,刀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黑色
的小符。那符□只有两指宽窄,上面绘着弯弯曲曲的符文。
朱殷修为虽然被废,眼光还在,连忙提醒道:「这是干贞道的重岩符,可令
兵刃重量剧增,符□消失前只能弃刀。」
当初在野猪林,程宗扬就见识过干贞道的符□,眼前这张重岩符显然技高一
筹,原本轻若无物的雷射刀突然间仿佛重逾千斤,拿在手中都摇摇欲堕,更不用
说出招破敌。
「仙子倒有几分眼力,可惜我这重岩符多了锁魂的符文,除非把手砍断,便
是想弃刀也弃之不去。」尹思元强行压下伤势,冷笑着屈弹一指,打出一张坎冰
符。谁知那年轻人长刀忽然一震,刀身化为流光。消散无痕,重岩符失去依托,
轻飘飘落在地上。
错愕间,程宗扬仅剩的刀柄蓦然射出一道电光,将坎冰符斩成两半,接着挑
向尹思元的胸口。尹思元顾不得理会他长刀的变化,双掌一合,胸前蓦然飞出一
柄短剑,迎向吞吐的电光。
朱殷道:「干贞道的护命法剑!避开!」
那年轻人非但不避,反而举刀迎向他的法剑。尹思元心下冷笑,避开虽是上
着,但自己的护命法剑剑随心动,这年轻人身手再快,又岂能快过自己的心意?
至于硬挡,等他长刀飞出,魂魄受创,便知道自己法剑的厉害。
尹思元祭出法剑,满拟将他那柄怪异的长刀震飞,趁势斩断他的喉咙。没想
到他的法剑刚一飞出,就被电光斩成两截。
尹思元如受雷殛,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程宗扬猱身上前,刀上电光吞吐,朝
尹思元拦腰斩去。
尹思元法剑被毁,口鼻眼角都渗出血痕,状如疯魔。他左掌摊开,一口鲜血
喷在掌心,厉声道:「琉璃血界!」
鲜血在尹思元掌心凝出一道血红的符□,接着飞出,将程宗扬笼罩在一片琉
璃般的血光之中。
干贞道的琉璃血界是以元神精血凝成符□,一旦被符□击中,就会被困在一
个琉璃般的血色天地中,难以脱身。
尹思元制服程宗扬,随即盯向朱殷,森然道:「朱仙子这么好心情,居然和
太乙真宗的人联手。」
朱殷转身便跑,忽然腿上一软,跌倒在地。
柳淳风与小紫一个追一个逃,已经不知去向,林间血迹斑斑,伏尸处处,寒
风拂过,顿时阴风四起。
朱殷穴道被封,手脚软绵绵使不出半点力气,单薄的衣物下,显露出肉体柔
美的曲线。尹思元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瑶池宗奉琼仙子是道门有名的美女,今日
之事左右要杀她灭口,不如先快活一番。
尹思元半边身体都被鲜血染红,眼中却流露出野兽般的光芒,狞声道:「都
说奉琼仙子是琼玉做的身子,今日尹某倒要好好观瞧一番……」
「好生白嫩的肌肤,果然如脂如玉……」
尹思元肋下被妖爪撕开的伤口边缘变得乌黑,自己却毫无所觉,他手掌伸进
朱殷衣内一摸,不由怪笑道:「仙子竟然连内衣都没有穿?」
朱殷神情惨然,一边想就此死去,一了百了,又禁不住想开口哀求,求他饶
过自己性命。
尹思元狞然一笑,抬手将她衣物撕得粉碎,露出她雪玉般的胴体,接着两手
抓住她双腿用力分开。朱殷唇瓣颤抖着,敞开的双腿间湿淋淋传来一片寒意。尹
思元咧开嘴,露出一条已经发黑的舌头,自己却毫无所觉。他舔了舔嘴唇,忽然
扑下身,把脸埋在朱殷腿间,舔弄得叽叽作响。朱殷身体触电般不住战栗,玉颊
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忽然,一柄长刀出现在尹思元背后,接着笔直落下,从尹思元颈后刺入,穿
过胸腔、腹腔,从腹侧伸出,将他整个钉在地上。
程宗扬仿佛从血池中爬出来一样,浑身浴血。他用力一拧刀柄,然后拔出雷
射刀,把尸体踢到一边。
朱殷没想到他居然连琉璃血界也能劈开,错愕之余,心底不由涌起一股强烈
的感激之情。她头一次发现这个年轻人如此亲切,虽然他满身血污,看上去凶狞
无比,但比起道貌岸然的尹思元,却纯洁得如同天使,尤其是他在遍地尸骸间挺
立的姿态,让朱殷几乎要喜极而泣。
忽然那年轻人一手捂住小腹,脸上露出痛楚的神情,朱殷张口欲问,却见他
劈手抓住自己的长发,把自己扯起来。朱殷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他一手解开裤
子,掏出怒涨的阳具,用力贯入自己口中。
朱殷口腔被火热的阳物塞满,怒胀的棒身一直顶到喉头,又粗又硬,使自己
几乎无法呼吸。
年轻人一声断喝,「舔!」
朱殷浑身一颤,红唇含住肉棒,勉强用舌尖舔舐起来,心里刚才那点感激顿
时化为乌有。
程宗扬半跪在地上,朱殷伏着身,艳丽的面孔以一个紧密无间的姿势贴在他
腹下,红唇圆张着,含住阳具根部微微蠕动。程宗扬反手把雷射刀插在身旁,双
手伸到朱殷臀后,扒住她雪滑的臀肉。
朱殷以一个顺从的姿势跪伏在那年轻人胯下,鼻端充满他身上的雄性气息,
她能感觉到自己柔嫩的玉户在臀间绽露出来,湿答答的蜜肉暴露在空气中,传来
阵阵凉意。接着他指尖伸进自己最敏感的部位,在臀间那朵敞开的鲜花间肆意挑
弄,每次碰触都带来令人控制的战栗感。朱殷情不自禁地扭动身体,试图摆脱他
的手指。
「别动……」程宗扬低喘道:「有毒。」
朱殷想起尹思元发黑的伤口和他怪异的举止,顿时明白过来。尹思元被童行
海胸前的兽爪抓伤,已经中了毒,刚才他趴在自己下身舔弄,带毒的唾液也随之
进入自己体内。
朱殷不再挣动,她一边仰着脸吮吸他的阳物,一边翘起雪臀,任由他摸弄着
自己最羞耻的部位,心底的感激却渐渐滋生。
朱殷下体在春药刺激下已经一片湿泞,程宗扬对房中术的钻研虽然还不够深
入,但应付她这样一个处子已经绰绰有余。不多时,朱殷便玉体剧颤,蜜穴抽动
着,在他指上泄了身子。
程宗扬呼了口气,在她耳边道:「还好,你下面很紧,他的口水没进去。」
朱殷从来没想过自己听到这样淫猥的话语,居然不是生出遭受羞辱的愤怒,
而是喜悦。她脸上掠过一丝羞窘,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垂下眼,含住唇间的
阳具,细致温存地吞吐起来。
一个紫色的身影流云般飘来,轻盈地落在一根树枝上。小紫翘起唇角,含笑
嗔道:「好啊,大笨瓜,你不去救人家,还在这里干坏事。」
朱殷柔滑的舌尖僵了一下,然后把火热的面孔埋贴在程宗扬腹下。
程宗扬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苦笑。
小紫颦起眉头,「很多吗?」
「并不是太多。」程宗扬道:「但那个很古怪。」
「王处仲?」
程宗扬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有点像,但不太一样。」
朱殷没有听到他们的交谈,即使听到也不明白对话的意思。程宗扬和小紫彼
此却是心知肚明。
林中近乎屠杀的一场恶斗已经结束,除了他们三人以外,无人幸存,现场留
下超过十具尸体。程宗扬从雾障脱身,真气已经消耗大半,生死根几乎是饥渴地
吸收死气,丹田运转中,逐一去芜存精,将芜杂的气息排斥出来。这些程宗扬本
来已经习以为常,但童行海被杀时溢出的死气不仅杂乱不堪,居然还带有毒素,
让他大出意外。
程宗扬借助吸收的死气破开琉璃血界,体内积蓄的芜杂气息已经到了崩溃边
缘,因此一干掉尹思元,他就迫不急待地拉起朱殷。如果换作别人,也许直接将
朱殷破体。朱殷修为已废,再加上尹思元唾液中也有毒素,破体之后只怕便要香
销玉殒。好歹程宗扬还有点人性,只用朱殷唇舌服侍,又帮她清理掉尹思元被感
染的毒液。
朱殷并不知道其间的详情,但被他粗暴地插入口腔之后,居然还能感受到他
的善意,不能不说是一种很奇特的体验。尤其自己还在他手中泄身,被他亲眼看
到自己高潮的羞态,更让朱殷有种异样的感觉。自己与这个年轻人之间,不到一
个时辰之前还是陌生人,现在已经突破亲密的界限,比如他身体的一部分,此时
还在自己口中。
作为瑶池宗的奉琼仙子,朱殷从未想过自己会和一个凡俗女子一样,与男子
作出亲密举止。更不说像现在这样母狗般趴在男人身下,吸吮对方的阳物。落在
宋三手里时,她曾做过最坏的打算,心底充满恐惧和屈辱,然而现在,自己即使
不是心甘情愿,也没有强烈的意愿去反抗,甚至还能更加温存——假如旁边不是
还有一双眼睛的话。
小紫戏谑的眼神,使朱殷感到无法抑制的羞耻,她想表示自己仍是瑶池宗贞
洁自持的奉琼仙子,眼下的举动仅仅是报恩。她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呼吸着鼻端
浓郁的雄性气息,心头渐渐迷乱。
忽然男子低吼一声,一手按住她后脑,阳具跳动着,在她口中喷射起来。怒
胀的阳具在唇间一点一点软化下来,齿间和舌上浓浓的,满是黏稠的液体。
阳具从唇间滑出,几滴液体溅在下巴上。朱殷抿着红唇,一手掩着嘴巴,羞
赧地侧过脸,接着听到少女轻笑的声音,「吞下去。肚子就不冷了。」
朱殷犹豫了一下,分三口将那股精液吞了下去。片刻后,已经枯竭的丹田果
然升起一丝暖意。虽然很淡,却仿佛沙漠中一滴甘霖。
朱殷低声道:「多谢两位援手之德。」
小紫笑吟吟看着她,然后道:「你想走吗?」
朱殷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奴家想请两位帮忙向宗门传讯,无论是奴家还是
瑶池宗,都必有重谢。」
小紫笑道:「可以啊。只不过人家有比口信更好的主意呢。」说着小紫打开
摄像机,调出汤馆中那段影像。
看着光球中的影像,朱殷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她原以为两人并不知情,这时
才知道,他们不仅仅是知情而已。
小紫眨了眨眼睛,「这么清楚,瑶池宗肯定会重谢我呢。」
朱殷闭上嘴巴,这段影像如果被人看到,不仅自己颜面无存,身败名裂,连
宗门也会被连累得受尽嘲笑。堂堂瑶池宗奉琼仙子,竟然在一帮地痞的威胁下宽
衣解带,耻态毕露,这样的丑闻足以让瑶池宗翻不过身来。尤其是自己在对话中
提到师友,到时连她们也会成为世人的笑柄。如果是自己的师姊妹落到同样的境
地,恐怕自己先想到的也是杀之而后快。
小紫用遗憾的口气道:「程头儿,好可惜,朱仙子不肯当人家的奴婢呢。」
程宗扬道:「好啦,别捉弄她了。」
小紫娇笑着打了个响指,「正确!程头儿做好人,坏人让人家来做。」
「喂,我可不是跟你演红脸白脸啊!」
「本来就是嘛。」小紫笑道:「你要不肯,那人家红脸白脸都演好了。」
小紫叉着腰对朱殷道:「听好了。我是你紫妈妈,如果不喜欢跟着我呢,你
就自己走好了。」
朱殷仅剩的衣衫被尹思元撕碎,这会儿身无寸缕,而且修为尽废,随便遇到
生人,下场便可想而知,闻言脸上时红时白,作声不得。
程宗扬打断她,「那些外姓人吃了大亏,肯定会要报复。我估计徐君房那边
也不安全,赶紧想办法先躲躲,藏好了你再玩。」
「想藏起来吗?很简单啊。」
「是吗?」程宗扬一脸怀疑地说道:「苍澜就这么大,那些外姓人就是把地
都刨一遍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如果是穿过雾障逃出去,你能带着她走吗?」
「还有一个地方呢。」小紫道:「太泉古阵。」
程宗扬木着脸,半晌才道:「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