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这是怎么一回事?」绮菲一马当先的冲进庆升酒楼,却见在酒楼里的客人
个个脸色发白,趴在桌上。
「师父,他们都中了毒,可是毒性不明。」襄棋上前查看,然后禀告白绍扬。
「喂!掌柜,你们这间酒楼是黑店啊!为什么到你们酒楼饮酒吃饭的人都中
了毒?」绮菲丝毫不客套的抓来明显也被吓到的掌柜质问。
「姑……姑娘……没有,小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啊!」掌柜连忙摇手,
一脸苍白的答辩。
这时,一群人冲进酒楼,男女老幼挤成一团,纷纷哀求白绍扬救他们。
「神医,白发神医,求求你救救我们。」
每个人的面色同样发白,全身虚弱的哀求着。
白绍扬和襄棋对望一眼,然后勾起一抹浅笑,温和的说:「各位乡亲,莫急,
等我查明了病因,自然会救大家,不过我想知道,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是一个男人告诉我们的,他说只要来庆升酒楼,有白发神医在,自然大家
就有救了。」其中一个妇人抢先开口。
白绍扬和襄棋交换一抹不解的眼光。
「你们为什么都不舒服?」白绍扬问他们。
「吃完饭没多久。」
「喝水后。」
大家纷纷说出自己的状况。
「我知道了,襄棋,先验酒楼里的饮食。」白绍扬沉稳的吩咐襄棋,然后再
转向掌柜,「掌柜,可以请老板出来吗?我需要他帮忙救大家。」
「没问题,只要神医开口,我一定鼎力相助。」一个中年男人从外面走了进
来,对着白绍扬恭敬的回话。「我就是这间酒楼的老板,神医,城里大半的百姓
都因为不明原因生了病,有的躺在家里,有的窝在路边,这情形再不改善,这座
城恐怕要成废城了。」
「我知道了,麻烦老板请大家排好队,等查出病因,我自然会救大家。」白
绍扬露出一抹浅笑,眼底却散发出锐利的光芒。
「好,我马上去做。」酒楼老板要伙计们先疏散人群,让他们排到店外,免
得影响神医研判病因。
「怎么?诊断得出来吗?」白绍扬问正在替酒楼里的客人把脉的襄棋。
襄棋正欲开口,湘蓉却先说话了。
「中了销魂蚀骨之毒,这种毒缓慢温和,可是如果过了四个时辰毒性不解,
中毒的人就会犹如被蚀骨般的痛苦,然后魂飞魄散而亡。」
原来湘蓉早就在一旁迳自诊治了起来,然后很快诊断出来,连忙对白绍扬说
明,眼底有一丝得意,她不是真的这么不济事。
白绍扬却淡然瞥她一眼。
「师父,湘蓉姑娘说的没有错,确实是如此,不过当务之急,不只是要救这
些中毒的百姓,而是必须要在城里的各个水源处及水井解毒,恐怕是水源被下了
毒,大家用水煮食物,吃下去才会中毒。」襄棋说。
白绍扬意有所指的又瞥了湘蓉一眼,湘蓉知道自己比起襄棋略逊一筹,因为
好胜心而忽略了这点,所以她闭上嘴不再多言。
白绍扬向掌柜借了纸笔,写了几十味药材,然后将纸条递给襄棋。「襄棋,
到各大小药铺搜集这些药材。」
「我马上去办。」襄棋回答。
「我和你一起去。」柔依冲口而出。
襄棋讶异的瞄她一眼。
「我可以帮你,分开搜集比较快。」柔依讷讷的解释。
襄棋高深莫测的盯着她。
「让她一起去也好。」白绍扬应允。
「谢谢。」柔依感激的望着白绍扬。
「随便你。」襄棋漠然的说,没有反对,黑眸却闪过一丝幽光。
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酒楼。
「那水源怎么办?没有人出面禁止饮水,要是有人喝了又中毒,岂不是更糟?」
采芙担忧的问。
「没错,而且城里的水不能饮用,就算大家解了毒,还是会渴死的。」
突然,一道陌生的男性嗓音插入,接着一个玉树临风的男人,一身华服,手
拿玉扇,尊贵不凡的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侍卫。
那男人走到采芙面前,上下打量着她,眼露欣赏的光芒。
「这位姑娘想得真周到。」
白绍扬不着痕迹的挡在采芙面前,对陌生男人直望着采芙,心底一阵不舒坦,
微勾唇畔问道:「阁下何人?」
「庆王府小贝勒——聿霖。」俊逸男人勾起一抹笑容。
「小贝勒?」绮菲讶异的大喊。「原来小贝勒就长这副德行啊!」
众人眼底皆闪过一抹讶异,没想到贝勒爷会来到桂林。
「你来得正好,这里一团乱,贵为贝勒爷的你,应该要给人民一个交代吧?」
绮菲一脸正义的要求他负责。
聿霖看向绮菲,双眼顿时一亮,连声应和,「这位姑娘说得极是。」然后他
转身望着白绍扬。「听说你就是神医,那么就请你先解了水源之毒,再解救苍生
吧!」
聿霖是个明眼人,知道白绍扬身后的姑娘是他的女人,他才不会不识趣的夺
人所爱呢!
白绍扬颔首,拿起包袱,找出一只药瓶,扬声叫唤:「掌柜,你们的水井在
哪里?」
「神医,在后院。」掌柜赶忙出声。「我带你去。」
「嗯。」白绍扬迈步跟着掌柜往后院走去。
采芙跟在白绍扬后面。
「咦?神医,你拿那个要做什么?」聿霖平易近人的紧跟在后,追着问白绍
扬。
「你很笨耶……」接口的反而是绮菲,她大胆的斜睨他一眼,一副他是笨蛋
的模样,「当然是要解井水里的毒!」
聿霖没有生气,反而笑呵呵的说:「姑娘说得有理,是我疏忽了。」他对绮
菲可以说是一见钟情,这姑娘虽然胆大骄蛮,不过个性率真,不矫揉造作,嗯,
他有兴趣。
一行人来到后院。
白绍扬对绮菲说:「绮菲,你注意看。」他将些许粉末倒入水井。「看到了
没?」
绮菲点头,却面露迷惑的问:「你要我看这个做什么?」
白绍扬将手里的药瓶递给她,「你的武艺不凡,城里各户人家的水井及水源
就麻烦你一一去解毒,并且告诉每户人家,一个时辰后就可以提水饮用了。」
「交给我,一定没有问题的。」受人重视的感觉让绮菲很高兴,尤其她又这
么喜欢眼前的男人,能帮助他,她很开心。
「我陪你一起去吧!城里这么大,有个人照应比较好。」聿霖兴致盎然的提
议。
「不用了吧!你还是待在这里善后比较好。」绮菲不把他看在眼底,一口拒
绝。
「没关系,有什么事,还有我那两个侍卫。神医,有任何事只要差遣他们,
他们一定会做的。」
绮菲趁着聿霖讲话时,足尖点地,运用轻功,连忙离开。
聿霖见状,连忙大喊:「等我一下啊!」
然后,他对两名侍卫交代一番,就运用轻功,追随她而去。
「现在,我们要做什么?」采芙见一干人都离去后,看着白绍扬问道。
「就等襄棋回来。」白绍扬说,然后转身面对掌柜。「麻烦你派人提水,准
备烧开水,热水愈多愈好,等会儿要煮解药。」
「是,我马上去办。」掌柜热心的说,连忙去做事。
一个时辰后,解药煮好了,被分装了好几个大锅。
白绍扬、襄棋和湘蓉负责替百姓把脉,柔依和采芙则和酒楼的伙计们分装解
药,将一碗碗的汤药分给单纯中毒的人喝,还有其他病症会影响汤药效果或有其
他并发症的百姓,则另外再给药。
而完成任务的绮菲和聿霖则站在一旁,随时准备支援。两人虽然各据一方,
但是聿霖盯着绮菲的目光既浓烈又饱含兴趣与喜欢,而经过刚才的相处,绮菲的
眼神也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瞟向他,一脸娇羞的模样,她却浑然未知。
一行人忙得分身乏术,几乎都要累瘫了。
直到夜幕低垂,城里的病患终于都服下了解药,回家去休息,他们才得以休
息。
用过晚膳后,白绍扬和采芙最先向大家道晚安,往后院的客房走去。
突然,数十个黑衣人冒了出来,二话不说,全部围攻白绍扬。
白绍扬措手不及,肩膀被砍了一刀,鲜血顿时染红了银色衣袖。
「扬……」采芙惊喊一声,小脸因为惊惶而发白。
白绍扬伸长手臂,用力一推,将采芙推离自己,不让她遭受到危险,这时他
的背部又被刺中一刀。
「扬,不……」采芙急着跑向他。
襄棋和绮菲的动作更快速,迅速移动身形,没有多久,数十个黑衣人被打得
落花流水。
其中一个黑衣人趁其不备,一个擒拿就想抓住白绍扬,白绍扬因为受了伤,
无法出力反抗,只能不断挣扎,黑衣人为了不让他挣脱,举起刀就往他的胸口刺
下去。
在这危急时刻,一抹红色身影奔窜而出,挡在他的身前,刀子刺中肩胛,红
色身影倒在白绍扬身上。
黑衣人在聿霖两名随身侍卫的通力合作下,很快就被制伏了。
「大师姊……」采芙看见湘蓉受伤,不支倒地,大惊失色的跑过来。
柔依也跑了过来,她和采芙一人一边想将湘蓉扶起,湘蓉却伸手紧抓住白绍
扬的衣襟,强忍住伤痛。
「不,我不要离开你。」
说完,她呕出一口黑血,脸色苍白,随即昏迷不醒。
「刀上有毒,她中了一夜愁的毒。」白绍扬皱眉断言。
「刀上有毒?那你不要紧吧?」采芙脸色刷白,担心的审视他全身。
白绍扬望了襄棋一眼。「襄棋,麻烦你。」
襄棋颔首,走过来,一把抱起湘蓉。
白绍扬这才站起来,对采芙说:「我没事,得尽快替她解毒,否则毒素一入
心脉就没救了。」
他跟着襄棋匆匆走向其中一间客房。
采芙尾随在他们身后,追问道:「你的肩膀和背部在流血,让我帮你止血,
好吗?」
白绍扬却在门口拦住她,神情隐隐浮现一丝不耐。「芙儿,你去烧热水和准
备布巾,我不重要,现在危险的人是她。」
「喔!」采芙见他一脸坚决,连微笑都不见了,她只好乖乖的应和,忍不住
露出失落的表情。
白绍扬急忙转身欲替湘蓉解毒,没有察觉到她失落的心情。
「采芙,我帮你。」柔依见她一脸失落,边陪她走向厨房,边安慰道。「别
想那么多,大师姊的伤势可能很严重,否则白大哥不会这么慎重其事,毕竟大师
姊救了他呀!」
「嗯,你说得对,我们快点去准备热水。」采芙这才稍稍释怀。
至于那些黑衣人,就交由聿霖和绮菲发落,他们忙着找出幕后主使者。
采芙和柔依来到客房,将热水放在桌上后,采芙见白绍扬替湘蓉卸下一边衣
裳,替她治疗伤口,当他的大手抚上那赤裸的肌肤时,她知道自己不该有不舒坦
的情绪,却无法抑制,一股酸涩的滋味由胸口冒出来,她在心底呐喊着,希望他
不要碰别的女人的身子。
可是她知道不可能,所以将眼光调往他的身子,发现他肩膀及背部的伤口已
不再流血,而且血渍呈暗褐色。
她讶异的走到一旁,细瞧他的脸色,发现他面色红润,气色很好,一点都不
像受过伤、中了毒的人。
「师父,这一夜愁的毒没有扩散的现象,似乎并没有侵入她的四肢百骸。」
襄棋在白绍扬把完脉后,也抓起湘蓉的手诊断一番,然后向他报告。
「嗯,确实是这样,我想是她之前的血蛊毒吸收了一夜愁的毒性,才没有侵
入四肢百骸,也护住了她的心脉,不过这让蛊毒更加茁壮了,所以她才会吐血,
当务之急是必须解了她的蛊毒,否则我想她可能活不过三天。」白绍扬沉吟的说。
「可是,药引不是在天山吗?这样来得及吗?」采芙担忧的问。
「她中了一夜愁,体内的毒性已和你们不同,所以药引也不会相同。」白绍
扬对她们解释。
「师父,那现在该如何下药?」襄棋冷冷的问。
湘蓉身上的毒已复杂化,恐怕不能依一夜愁的毒性来化解了。
「芙儿,你来替她包扎伤口。」白绍扬站起来对她说。
「好。」采芙很快的上前接手,没来由的松了口气,很高兴他并没有亲手处
理她的伤口,否则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忍受。
白绍扬走到案桌前坐下,对柔依说:「麻烦你到前面帮我拿纸笔。」
「好,马上去。」柔依匆匆离开客房。
「扬,大师姊不会有事吧?」替湘蓉包扎好伤口,采芙走过来,坐在他旁边。
「放心,没有我解决不了的毒或病症。」白绍扬一脸自信的说,扬起一抹温
文的笑容。
「那就好。」采芙松了口气,然后站起来,来到他的背后,用手摸了摸被刀
割破的银白布料,再查看背部肌肤,除了表面有干涸的血渍,皮肤光滑平整,仿
佛从未受过任何伤害,令她不禁惊奇的嚷叫:「咦?你的伤口不见了,好神奇喔!
这是怎么回事啊?」
采芙坐到他身畔,眨着眼直盯着他。
白绍扬勾起浅浅笑容,脸上散发神秘的光彩。「如你所见,我是一个百毒不
侵的药人,我的血可以治疗中了各种毒的人,就算有再大的伤口,过不了多久也
会自动愈合。」
「真的?好厉害喔!」采芙崇拜不已,双眼闪闪发亮,兴奋的扯着他的衣袖。
「还有吗?还有什么神奇的事情?」
「只要我愿意,不用任何的药物或针灸工具就可以把任何伤口医治好,不过
这种能力,至今我只用在动物身上,我还没有对人做过。」白绍扬坦白的说。
采芙的神情变得更加梦幻了。「难怪人家会称呼你为神医了,你真是名副其
实耶!」
「本来就是,只有你这个小丫头不识货。」白绍扬自负的睨她一眼,语气戏
谑的说。
「人家哪有啊?」采芙皱皱俏鼻,「啊?既然你的血能解毒,为什么你不用
血医治大师姊?」
「笨蛋!」他曲起手指敲了下她的额头。「要是每个人中毒,我都用自己的
血医治,那我岂不是要失血过多而亡了?」
「噢!对喔!我怎么没有想到这点?!」采芙吐吐舌头,随即揉揉额头,嘟
着嘴抗议,「不过就算是事实,你也没有必要敲人家的头,会痛耶!」
「不痛我就不敲了啊!」白绍扬勾趣笑容,眸底闪过一丝深情。他没有告诉
她,只有对自己在乎的人,他才有可能将自己的血奉献出来,否则是绝不可能的。
湘蓉算什么?要不是看在她是芙儿的大师姊及她好歹救了自己一命,他还不
想理她呢!
而芙儿,她就是那个他在乎的人,在乎的程度连他都不敢细想。
「白大哥,纸和笔拿来了。」柔依走进来,将笔墨纸砚放在他面前,顺便为
他磨墨。
「嗯。」
白绍扬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味药材,然后站起来,将纸交给襄棋。
「你到药铺去买这几味药材。」
襄棋迅速瞄了一眼,神色不变。「山珠豆还好,可是海檬果毒性很强,再加
上血桐、天门冬、龙葵,这几味解毒药材真是绝配。」
他倒是从没想过这几样药材可以搭在一起。
「怎样?为师这一帖药实在绝妙吧?买三帖即可,另外三帖滋补的药材,相
信你可以做主,就让你自行搭配了。」白绍扬得意洋洋的说。
「嗯,我倒从没想过这样的搭配,那我先去买药了。」襄棋离开客房。
「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点心可以吃的。」柔依笑着对他们说,她相信有白大
哥在,大师姊不会有事的。
「我到另一间客房换下这身脏衣服,你在这里顾着她,要是她醒来了,再叫
我。」白绍扬交代。
「嗯。」采芙点点头。